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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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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東月鴦簡直失望至極地搖頭, “這就是你的情意?你走吧,回你的庸都去,我不需要你帶我走, 更不需要你為了我交換什麽,就算你來了大豐又怎樣?我們已經不可能了, 我如今在這裏過得比在庸都好多了, 沒有煩心事更沒有煩人的人。”

所謂煩人的人自然指的就是他了, 東月鴦開始往前走, 蕭鶴棠在她快撞上來時還是為她讓開一步,東月鴦走了幾步回頭隔著距離沖他喊道:“你為什麽要來?做你的帝王不好嗎, 你可以選擇你的庸都郡,你的蕭家,為了祖母, 我都沒有怨言, 但你哪怕有一次選擇過我, 你有過嗎?上輩子就是這樣,蕭鶴棠,我不要你選我,我要這次由我來決定!回不回庸都是我的事,而我不會再選你, 我要與你徹底斷了!”

蕭鶴棠就算沒有與以前和東月鴦過往那些記憶,可他的心聽到東月鴦的這些話, 胸腔就不如剛才那樣波瀾不驚,腦子沒有身體卻很熟悉,他在東月鴦沖他抱怨時渾身血液都在上湧, “什麽是上輩子?”

難道在失憶前,東月鴦和他還發生了他不知道的事。

人難道還能活兩輩子?他所關註到的點比東月鴦想象的還要多, 不過三兩步就足以追上東月鴦,重新靠近,拉住她的手腕,挽留道:“說清楚鴦鴦,我沒有不選擇你,我忘了很多事,你是說從前?那的確有許多不得已的時候……”

東月鴦從他手中抽開,她在此刻非常的犟,蕭鶴棠是不想她掙脫的,可她神色冷冰,有一種魚死網破的決絕,為了不傷到她,他松了些許力道,在東月鴦轉身時抓緊了她的袖子,語調也變得焦急祈求,“先別走,把話說清楚。”

他此刻暗恨那些沖他下藥的妖道,這麽特殊的情況下依舊想不起過往和東月鴦的一絲細節,他想從過去剝絲抽繭回憶到底哪裏讓她不高興都無從下手。

“我不會說的。”東月鴦一時沒忍住,才脫口而出自己重生的秘密,她不會讓蕭鶴棠知道她重活了一輩子,更不會讓他知道她上輩子怎麽等候過他,這樣就能掩蓋曾經她對他有過的感情,這在場博弈裏才能立於不敗之地。

“你自己去想吧。”東月鴦嗤笑,“你怎麽不想想,祖母為什麽把我許配給你,她說要我嫁你,我就嫁你?我的意願難道不重要嗎?”

那當然是重要的,蕭老夫人又不會逼迫她。

“你猜我為什麽又要與你和離?”只有夫妻感情走到盡頭才會不想再維持這段關系,蕭鶴棠知道自己,那麽對他失望走到盡頭的就只有東月鴦。

察覺到她的感情是真的一點一點流失的蕭鶴棠不由地抓緊了她的衣袖,失控的滋味讓人心慌,“我,我不是故意這麽久不來找你,我失憶了鴦鴦,曌天子和老師密謀殺了蕭家一百多口人,祖母和你娘的處境都很不好危在旦夕,我沒辦法置她們於不顧,我被下藥忘了你是誰,他們都說你還在大豐,我這半年除了解毒治病處理公務,還有很長一段日子都在努力想起你,可是每次都會因病情發作而耽擱……”

他並非是真的對“東月鴦”這個姓名毫無感覺,他即使在笑,一聽旁人提及心中就好似有顆大石壓著,有頭到尾感覺到凝重壓抑,可他又不想讓人瞧出端倪來,時間一長便由著本性偽裝自己。

“不是有意要將你落在大豐這麽久,而是將你救出來也要從長計議,你知道不管你懷沒懷著身孕,只要對我來說非常重要成王他們都不會輕易放你走。同樣的道理,因為你的重要性即使是在大豐成王他們也不敢輕易怠慢你……”

除非是想羞辱蕭鶴棠,不管不顧,要與他開戰一場,不死不休東月鴦的處境才會堪憂,因為如此那時的他才會選擇先救近火。

東月鴦當然明白蕭鶴棠說的道理:“但你怎麽就那麽肯定,我在大豐不會受絲毫委屈?我對你就那麽重要,重要到旁人必須謹慎對待,萬一他們將我殺了呢,萬一有人對我不軌呢?”

“不會的鴦鴦。”蕭鶴棠急急打斷她,“哪怕我不記得一些事,但心裏告訴我你就是對我很重要,他們不敢亂來,誰敢那麽對你,我一定不會放過他們。”他會將他們千刀萬剮永世不能超生讓任何禍害她的人後悔來到這世上。

可是怎麽說東月鴦都無動於衷,“再重要也比不上你的帝位,你的建梁大營,你的事業,別說的你好像多深情,你忘了我可沒忘,不管是和離前還是和離後,你我之間都沒多少感情,收起你的虛情假意吧蕭鶴棠。如果只是歉疚,怕世人說道你,那我告訴你,大可不必演繹至此,你對我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樣……”

蕭鶴棠覺得東月鴦說的話他聽不懂了,他好笑地問:“鴦鴦你不是我,你怎麽知道我想的是怎樣?”

東月鴦認真看著他,他真想不起來,那她不介意幫他回憶回憶,“對,你忘了,那你肯定也不記得多年前,我們議親訂婚的時候,你同旁人是怎麽說的吧?你答應祖母娶我,只因我們兩家祖上恩德而已,你替祖母報恩,擡高我東家的身份,你對我有什麽情啊,別太可笑了,祖輩之言媒妁之約,我們成婚後相敬如賓,除了第一年前三個月還算正常夫妻,後面的日子哪天我在家見過你?”

“你想說你是逼不得已?為了天下社稷不得不這麽做是吧?那你有沒有想過我一個婦人面對丈夫冷落是怎麽想的?我才嫁給你多久,我幾歲?我想我是不是哪裏做的不好就惹你厭棄了,你家也不歸,有幾回正眼瞧過我,我是人啊蕭鶴棠,我不是一個花瓶一個木頭被你拿到房裏當擺設就算了,我也不是沒了你就不能好好過而是……”

是人就對婚姻有所念想呀,蕭鶴棠既然不喜歡她為什麽又要娶她,報恩也可以用很多種方式啊,她年輕以為終究能等來浪子回頭,可是在旁人算計間輕易就一命嗚呼。

再回頭看上一輩子,她好端端大好青春,為什麽一定要浪費在蕭鶴棠身上?她再喜歡她又有什麽用?有的人天生不屬於她,求是求不來的,等也等不到。

“不是,我沒有不喜歡你。”他的話音在她的聲聲逼問中顯得那麽薄弱,似乎又難以羞恥承認當時少年意氣的感情,“如果沒失憶之前的我真像你說的那樣,那我一定是在嘴硬,誰都逼迫不了我娶誰為妻,只有我心裏想的才會答應。”

“從軍後我的確非常忙,和他們拉練經常是三天兩夜不得休息,只有如此才能消耗我過剩的精力,這點我不可辯駁,因為不能歸家才冷落了你……”他嘴角含了一抹靦腆的笑,目光灼灼地往東月鴦臉上瞟,垂下眼簾,“你知道禁-欲中的人定力通常都不怎麽好,我怎麽敢正眼看你?”

東月鴦對他的辯詞統統歸納為,“巧如舌簧。”

她見過蕭鶴棠甜言蜜語哄人,只要他想誰都能被他哄得開心,而他對她從來都是一副傲慢的姿態,如今為了說服她回庸都,竟然連這些謊話都編得出來。

“要怎樣你才肯相信?”蕭鶴棠可以肯定雖然沒有以往記憶,但身體對東月鴦的感覺做不了假,如果按東月鴦所說他是這樣別扭的人,等到恢覆記憶他難道還能對她說得出來這些情話嗎?

“你對我一直充滿吸引力,鴦鴦,就算我忘了你,不記得你是誰,只要你出現在我眼前,我還是會一眼被你迷惑啊,這難道還不能證明我對你的心意?”

蕭鶴棠說什麽在東月鴦來看都為時已晚了,他要是說他喜歡她,東月鴦寧願更相信她重活一輩子是假的,她已經無心在這和他攀扯這些了,“放開,我要走了,別拉我。”

蕭鶴棠哪能讓她走,他難道表明一次心境,東月鴦卻全然不領會不理解,真放她走事情哪還有挽回的餘地,這不是他想要的局面,“別走,鴦鴦,留下來再陪我一會,我還有話要和你說。”

如果說東月鴦對從前的他有誤解,那麽今天他們可以一次性說清楚,失去記憶的他難道就不是他了,蕭鶴棠始終是蕭鶴棠,就算不記得了還是很能了解曾經的自己是怎麽想的。

他試圖讓她冷靜下來,還想將東月鴦抱回到屋內去,可是東月鴦去意已決,在掙紮中不小心滑了一跤,眼看著就要親身摔倒,還是蕭鶴棠眼疾手快將她扶住了,然而因為這樣大的動作讓她兩道細眉蹙了起來,神色難受,嘴唇顫抖,“痛,好痛……”

“鴦鴦。”蕭鶴棠被她反應驚到,擡手撫摸上她的面頰,把她摟在懷裏緊張詢問:“怎麽了,哪裏痛,你怎麽樣?”

“來人……”

忽然一道聲音打斷他們,“發生什麽事了,這是什麽情況?”

曌明澤與妾室們找過來,看到眼前動靜,紛紛露出驚詫的表情,蕭鶴棠此時難有心思就應付他,目光冰冷而隨意地掃他們一眾人一眼,正要抱著東月鴦起身,“叫大夫來。”

快速趕來的下人正準備離去,東月鴦朝著曌明澤伸出手,在蕭鶴棠懷裏的她向著其他人求救,“帶我走。”

她剛剛痛那一下好像只是暫時的,歇下來靠著蕭鶴棠好了許多,東月鴦卻半點不留念這樣的懷抱,她目視驚訝中的曌明澤,雖然他身邊妾室許多,但作為名義上的丈夫,她既不對他動心,也不為他動情,她能得一方安隅之地。

“世子,抱抱我。”她動彈不了,雖然肚子不痛了,還是不敢隨意亂動。

此話一出,蕭鶴棠看曌明澤的眼神如看死人一樣。

而曌明澤即使有所察覺,還是為現在這樣的情況感到激動,這蕭鶴棠已經是被曾經的婦人三番四次拒絕了吧,做了帝王又怎樣,還是不得不到心愛的女人,只能看著她投入他人懷抱。

曌明澤如受蠱惑,上前竟與蕭鶴棠為了東月鴦爭奪起來,“還請蕭陛下,將我夫人還給我。”

“你夫人?”蕭鶴棠漠然註視他。

曌明澤不怕死地道:“是,月鴦是我明媒正娶的,陛下難道忘了,日前你還為我和她送上過一份遲來的新婚賀禮,還是把人交給我吧,有我這個丈夫在,她就不勞你照顧了。”

他伸出雙手,就要將東月鴦接過去,而蕭鶴棠卻遲遲沒有把人遞到他懷裏的意思,可架不住懷中人的掙紮,東月鴦把他當做會吞噬她的泥沼深淵,側身上揚著做出求助的姿勢,宛若幼鳥投林,眼裏也只有曌明澤的身影。

她真的很想從他身邊離去,蕭鶴棠既然不敢傷著她,又因剛才她差點摔跤,不知現在身體情況如何,他嘴唇微微開啟,很淡地笑了下,他動了,把東月鴦歸還給曌明澤。

感覺到身體在懸空移動,湊近落到曌明澤的手上,東月鴦不自覺地朝蕭鶴棠瞥去目光,只看了一眼便似受到驚嚇般匆匆收回,然後選擇不再看他,趴伏在曌明澤的胸膛上,“走,我們快回去。”

蕭鶴棠的神情平靜,整個人卻像籠罩在一層陰影下默默地目送他們。

離得越近東月鴦是越不安,有的人易怒講話大聲不代表他越無畏無懼,不過是虛張聲勢讓人敬畏的一種,蕭鶴棠則與之不同,他生氣很少會表露出來,也許在憤怒間,萬千關頭已經升起諸多雜念。

本以為今天能抓到蕭鶴棠和東月鴦舊情覆燃的一幕,然而結果比曌明澤他們想象的都要意外,不知他二人之間究竟有什麽不可化解的矛盾,竟然在別院裏吵了起來。

曌明澤他們去得不算及時,為了特意空出時間給他們敘舊情,晚了許久才出現,也就未曾聽到東月鴦和蕭鶴棠的對話。

但也不算無功而返,至少東月鴦在他那裏動了胎氣,也可以讓他們的人捏造謠言,說是他們發生爭執,蕭帝似乎是想強迫於他們的世子妃,世子妃拒不服從,堅守忠貞,這才不小心傷了自己。

雖然她是蕭帝前夫人,如今確實曌世子的妻子,蕭鶴棠這麽做,無疑是一種非禮,曌世子顏面有損,成王那邊是要為自己兒子兒媳討要說法的。

聽曌明澤說了成王派人去指責蕭鶴棠的消息,東月鴦臥在床榻上,心神一緊,“這樣真的好嗎?我沒什麽事,我與他有舊,吵是因為陳年舊事沒說清,現在說清了,就不想與他再有幹系了,大王也不必再追究……”

曌明澤看她膽小的樣,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伸手替她撚了撚被子,“怕什麽?這是在大豐,他就算再不快又能怎樣,再說,你不是在他那受了不少委屈,難道不想趁此機會都還給他?”

“趁機讓他為此事割肉賠款,做些補償,對我們來說都是好事,還是說你對他還有舊情還舍不得?”

東月鴦皺眉,“怎麽可能。”

曌明澤笑道:“那就好,說真的,我當著你沒想到,你居然對他毫無念想……我還以為,他一表明身份,說要帶你回庸都,你就迫不及待想回去。”

東月鴦微微一怔,看向曌明澤,他一副想與她談心的樣子,東月鴦知道他對她有興趣,可是如今她無意招惹任何人,想要重新開始,選曌明澤也不是不可,可是他註定不可能屬於她一個人,他們的身份都如此相同,身邊妻妾環繞,東月鴦是不可能在付出真心的情況下跟其他人分享自己喜歡的人的。

所以,她將手從曌明澤手中抽了出來,如果真的不離開大豐,要想活下去,也不想成為靶子,那勢必只要跟曌明澤維系表面的夫妻關系就好了。

他對她的興趣只不過是一時的,等得到她或是過段日子就不會那麽想了,這世上總是不缺少長得好看的美人。

“我,他也算是拋棄過我,我若有些尊嚴,自知對他來說並不重要,就不會再想回他身邊去。”

“是嗎,那真是太好了,可是等孩子生下來,庸都那邊談起條件,是想讓我們將你和孩子全須全尾地還回去……到時候你是選擇孩子給他,還是跟他一起回去?”

女人生了孩子總是會被孩子拖累,她們就是會被這種莫名其妙的情緒侵蝕,總覺得孩子不能沒有娘,不知道東月鴦會不會這樣。

曌明澤投來探究的目光,說到這個,東月鴦摸著已經圓潤起來的腹部,她骨架很纖細,雖然豐腴許多,但肚子不像一般人那樣好似吹氣般大鼓大脹。

從知道自己懷孕開始,東月鴦對這個意外並沒什麽感想,她還年輕,但她這個年紀好多女子都孕育兩三個子女了,她這還是第一個,如果可以她實在是想自己養,不想把孩子送回庸都去。

如果情況好轉,其實孤兒寡母她也能將孩子養得好好的,她會營生,只要成王他們不為難她,當地律法嚴苛,她再小心低調處事,讓牧信衡關照一下,日子還是能過下去的。

這個表哥,他因她獲了多少利,她現在是沒辦法計較,但不代表一直不計較,牧信衡自己都會心虛,若他還想經營大豐的人脈的話,還是少不了利用她。

她知道這不大可能,卻還是想試試,“可不可以……不要將他送走,我和孩子都留在大豐。”

曌明澤順著話勢道:“留在大豐?等你生下來,我幫你養,等他長大,與我姓,叫我爹?”這是曾經他報覆蕭鶴棠的目的,如今越來越感興趣。

東月鴦沈默著,不知要不要為這種情況點頭允諾,不跟曌明澤姓,孩子是她生的當然是跟她姓了。

可曌明澤還在興頭上,東月鴦沒有時機不當的讓他掃興。

就在這時一聲笑聲讓屋內的談話截然而止,成王不知在對誰賠笑,話語讓人聽得冷汗直流,“哈哈哈本王就說,世子與世子妃在享閨房之樂,這時候不適合探望,弦音你卻偏要來……”

蕭鶴棠來了?東月鴦和曌明澤同時大驚。

不過曌明澤還穩得住,瞬間起身迎接外面的腳步聲,東月鴦則還留在臥榻上,只是婢女為了避嫌,輕輕將兩邊的床幔放下來作為遮擋,是以等蕭鶴棠他們進來,就只能看到內室床榻上隔著簾幕的虛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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